正文

三更已过，寂寞月色，寂静古城。

一名夜行装束的黑衣人独自走在石板路上，他的面容因夜间的雾气而模糊不清，但依稀看得出那是个男人。

他独自穿过迷宫般的街巷，脚下的石板逐渐被青苔覆盖，两侧的房屋也开始变得老旧。

最后他停在一扇木门前，木门的门板已经腐朽，门上的铜环也锈迹斑驳，显然此处早已无人居住。

黑衣人盯着铜环看了一会，然后慢慢地伸手握住了铜环，但就在将要推门的一刹那，他的动作突然就停住了。

两道利剑化作寒光透门而出，若非他退得快，胸膛上只怕已有两个窟窿。

剑光还未消散，远处巷子阴影里忽又射出一道闪电般的银光，黑衣人却似乎早有预料，不慌不忙地侧身避过。那银光去势不减，噗地一声已没入砖墙中，再看时，一块石砖已被击得粉碎，在墙上留下个方形缺口。

黑衣人嘴唇动了动，似是要说什么，但墙里侧又跃出十余名剑客，各使剑招，均向黑衣人攻去，一时间剑光交织如网，几乎将他周身尽数笼罩。

黑衣人冷笑一声，手中长剑迅捷无比地刺出，转瞬间便刺出六剑，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向剑网的薄弱处，剑尖白芒闪烁，竟如星光一般。

剑网在这星光下一触即溃，剑客们奇袭失利，大惊之下急忙后退，不料黑衣人手腕一翻，本应势尽的星光不可思议地暴涨，刹那间便刺出十余剑，每一剑均刺在剑客们右手穴道上。众人只觉手上劲道一泄，手中长剑便纷纷脱手坠地，金石交击声不绝于耳。

众人大骇，相视愕然，一时间竟无人敢再接近黑衣人。

木门后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：

“好剑法！‘飞星剑’裴一松果然名不虚传！”

裴一松道：“来者何人，报上名来罢。”

那老者道：“玉剑门掌门黄坤，来取阁下首级。”

裴一松冷笑道：“若是有胆，不妨亲自来取罢。”

话音未落，又有四人从墙内跃出，身法迅捷，手中长剑也寒光逼人，武功显然远在前一拨人之上。

当先一人使一招“梅花落月”，招式老练，剑锋斜斜地划向裴一松咽喉。

第二人轻叱一声，一招“仙人指路”直刺裴一松腰间，这一刺狠辣而不失沉稳，颇有名家风范。

第三人剑舞成风，招式严谨，封死了裴一松的退路。

第四人并未上前，而是在一丈之外冷眼旁观，显是在掠阵，手中长剑似动非动，随时可以支援任何一人。

但裴一松不守反攻，长剑迅捷无比地刺出，在场众人无一能看清他出剑的手法，只听叮的一声脆响，当先一人踉跄地向后退去，手中长剑竟已断成四截！

原来裴一松竟在那一瞬之间刺出了三剑，每一剑都准确无比地打在第一人的剑上，因这三剑实在太快，是以在常人听来便似只有一声！

直到此时，第二人的“仙人指路”方才刺到，这一刺着实不慢，剑风嗤嗤有声，少说也有三十年的火候，但若与裴一松方才那神速的三剑比，实在是不值一哂。

只见裴一松游刃有余地微退半步，待那一招使老之际伸手一捏，竟只用两指夹住了剑尖！

那人急忙使劲向后一挣，长剑竟纹丝不动，仿佛已粘死在裴一松手指上似的。

余下两人也不禁变色，当即不敢多想，两柄长剑一左一右，如毒蛇吐信般向裴一松颈部绞去。

这一招围魏救赵倒也使得颇为巧妙，裴一松若不松手退后，势必难以抵挡。激战当头，这两人能不假思索地配合出招，倒也不辱没了“玉林四剑”的名声。

裴一松正如两人预想那般松开了手指，但却并未后退。他一跃而起，只见他手腕伸缩，长剑凌空急点，那三人猝不及防，只得狼狈地伏地躲避。

裴一松收手撤招，身法变幻，居然又在空中掠出一丈，方才落地。

这一招以攻为守，顷刻之间破敌三人，再加上天下罕见的高明轻功“燕子三抄水”，潇洒自如，当真如剑仙一般。

但他甫一落地，一蓬银光就又从黑暗中暴射而出，其势之急远胜于前，尽数打在那三人身上，三人哼也没哼一声就倒下了。

裴一松似也没料到这出，不由得愣了一瞬。

而他更没想到的是，那三人身体倒下的一瞬间，又一道银光已近在咫尺！

裴一松急忙一抖长剑，有惊无险地弹开暗器，但那暗器力道极大，竟震得裴一松虎口发麻，长剑险些脱手。

原来暗中那人借那三人的身形遮挡了裴一松的视线，两次暗器先后连发，前三发击倒那三人时，第四发堪堪射到，而且不论力道还是来势都非之前可比，连裴一松都险些着了道。

裴一松怒道：“好歹毒的手段！暗箭伤人，算甚么英雄！阁下不妨也报上名来！”

过了半晌，黑暗中却仍无人回应。

裴一松冷冷地环视一圈周围的刺客，玉剑门的弟子见门中高手顷刻间便倒下三人，均已慌了阵脚，哪里还敢上前，而剩下的那一名玉剑门高手也已面如死灰。

裴一松冷笑一声，飞身上前擒住那名高手的右腕，长剑架住他脖子，喝问道：

“快说，发暗器那人是谁？你们玉剑门又是受何人指使！”

那人被制住要穴，动弹不得，正要说话，却是猛地喷出一口鲜血。

裴一松脸色一沉，见他背心上已多了一个血窟窿，知这人也遭了暗中那人的毒手，眼见是无救了。

其余玉剑门弟子见状更是人人自危，仓皇张望，生怕自己也遭了那暗器毒手。

裴一松微微皱眉，暗中那人与自己敌对，却又连杀玉剑门四名好手，实在颇为怪异。

裴一松朗声道：“好毒的暗器！黄掌门，这就是你找来的帮手？”

门后忽有人冷笑道：“帮手？他们也配？”

“你——”

黄真的惊呼戛然而止，裴一松当即劈开木门，但小院里已无活人！

一名锦衣老人倒在院子中央的血泊中，胸前的伤口显已致命，腰间的剑只出鞘一半。

这老者想必就是黄真了。

玉剑门不是小派，方才那“玉林四剑”也非泛泛之辈，而黄真既然身为玉剑门掌门，剑术造诣自然不会在那“玉林四剑”之下，却连剑未拔出就已毙命，下手那人武功之高可见一斑。

裴一松不禁变了脸色，暗中那人是黄真找来的帮手，却不知为何对黄真也下了死手。

见黄真还未断气，裴一松急忙问道：

“快说，那人是谁？”

黄真艰难地喘着气道：

“他……他是……”

话音未落，银光又从远处的屋檐后射来，裴一松早有准备，长剑精准地击落银光，但他低头再看时，黄真却已彻底断了气。

他在断气前似乎说了个名字，但声音实在太小，又被长剑和暗器的交击声盖住，以至于以裴一松的耳力，在如此距离下都没能听清。

后记

本武侠短篇写于 2018 年前往广州参加中大自主招生的高铁上。时隔五年，当时构思的世界观和后续剧情早就被我忘在脑后了，就当是纯练笔作吧。